|
足尖舞动的海南风雷
——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诞生侧记
刘 澍
在中国文艺界，同样一部文艺作品，在不同的年代，被多次改编成不同的艺术形式，《红色娘子军》恐怕是首屈一指最多的一个。五十年余来，它先后以记实文学、琼剧、电影文学、故事影片、芭蕾舞剧、京剧、回忆录、长篇小说、电视连续剧等多达9种不同体裁的同一题材样式出现，其中，故事影片、芭蕾舞剧和以此拍摄的艺术片成就最大，影响最远，也最为人知。岁月漫漫，年代绵长，《红色娘子军》的真实故事和艺术创作中的曲折故事，以及主创人员不同的人生轨迹，耐人寻味，感叹非常……
沿着历史留下的足迹
今日的海南岛，椰风海韵，风光旖旎，伴随着五指山、万泉河、椰林寨的自然景色，红色娘子军的故事广为流传。人们知道，其原型是时隔大半个世纪前的海南岛琼崖纵队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特务连的真实故事。
根据有关史料不完全记载，《红色娘子军》最早的文艺作品，是1956年刘文韶创作的报告文学。 1957年，海南琼剧院编剧李秉义根据“女子特务连”的事迹，联合广东作协作家吴之等人，编写出一部名为《娘子军》的琼剧剧本。继之，1958年，广州中南军区创作研究室的专业剧作家梁信创作出反映中国工农红军琼崖独立二师直属娘子军连浴血奋战的电影文学剧本《琼岛英雄花》，1961年，易名为《红色娘子军》的故事影片拍竣公映后，举国轰动，反响空前。海南岛的蕉风椰雨，吴琼花的英姿飒爽，洪常青的伟岸挺拔，都成为一代影迷心中的英雄化身和青春偶像，扎根心底，深入人心；影片中由梁信作词、黄准作曲的《红色娘子军连歌》：“向前进，向前进，战士责任重，妇女要翻身，砸碎铁锁链，翻身闹革命，红色娘子军，扛枪为人民”……，一时间响彻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至今传唱不衰，成为时代的经典名曲。
细数起来，“琼崖纵队”的红色娘子军创立距今已近80年，而其他由此衍生出来的艺术作品《红色娘子军》诞生到今天也有50多年了。其中，最有影响的当属彩色故事影片《红色娘子军》，其次，便是在“文革”前后磨砺5年的同名芭蕾舞剧了。随后，《红色娘子军》依然如故地被当作“热门剧目”多次进行不同体裁的改编，其改编形式之多、改编持续时间之长、艺术影响力之大，不仅在后来被定位为的“红色经典”中鹤立鸡群，无可匹敌，即便把比较的范围再进一步扩大到建国以后所有类别的文艺作品，恐怕也难有与之比肩。
1963年秋天，周总理在观看北京舞蹈学校实验芭蕾舞团演出的芭蕾舞剧《巴黎圣母院》之后，与剧团的主要领导和艺术创作人员在演出的天桥剧场座谈。当年年底，国家文化部在北京召开了“音乐舞蹈座谈会”，会上提出了“革命化、民族化、群众化”的具体创作要求。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林默涵，多次受周总理的委托，召开由中央歌剧舞剧院、舞蹈学校、中国舞蹈家协会以及芭蕾舞团编导负责人参加的座谈会，其会议主题是请应邀的一些音乐家和舞蹈家来确定现代舞剧题材，芭蕾舞团编导李承祥在一次研讨会上，率先代表本团编导提出改编电影《红色娘子军》的意见，认为该作品表现女兵，适合芭蕾舞的特点，人物鲜明感人，娘子军连歌也都可以采用。此意见得到了与会人员的一致赞同，并当场决定由赵沨组织音乐学院的作曲家负责音乐创作，由李承祥、蒋祖慧、王希贤负责编导工作。芭蕾舞团的《红色娘子军》创作班子迅速组成，吴祖强、杜鸣心、王燕僬、施万春、戴宏威等担任作曲，前两人以芭蕾舞剧《鱼美人》的音乐作曲享有声誉；李承祥、蒋祖慧、王希贤担任编导，马运洪负责舞台美术设计。白淑湘、刘庆棠、钟润良、王国华等为男女主要演员。
1964年2月临进新春，由李承祥任组长，吴祖强、刘庆棠任副组长，成员包括编导王希贤、蒋祖慧，舞台美术设计马运洪、琼花扮演者的白淑湘、钟润良，洪常青的扮演者王国华，小庞的扮演者李新盈所组成的创作班子，奔赴海南岛深入生活。两个月后，采风人马返回北京，开始着手全剧排练，确定白淑湘扮演吴琼花，刘庆棠扮演洪常青。经过4个月的紧张排练，6月底，进入全剧的钢琴伴奏连排，7月，彩排试演时，陈毅元帅等人率先观看了彩排演出，大家得出的统一意见集中的一点，就是剧中的女战士“像娘子”，而“不像军”。
为了改变剧中的“娘子军”像“娘子”而不太像“军”的致命缺陷，北京军区领导帮助剧组联系了山西大同的驻军，“中芭”包括剧组全体演员和演奏员在内的一百三十多人下连队当兵。掌握练刺杀、射击、投弹等军事技术技巧。通过部队生活的锤炼，全体剧组人员回京后以饱满的激情投入了排练。
“中芭”十分重视原作所体现的时代特征，使原作的思想主题、时代特点、风格样式、人物形象等方面的主导精髓，能够完整保留，并在一定程度上得以升华，其次，也充分发挥了芭蕾舞艺术的表现特点，充分展示芭蕾舞艺术独特的魅力，使观众在形象转换的观赏中，获得有别于银幕之外的美感享受。电影原作中浓厚的地方色彩，在芭蕾舞剧中充分展示，布景、服饰、音乐、舞蹈、表演等诸方面都要明显的艺术追求。身着短袖、短裤军装的娘子军战士形象，既来自生活，也是世界芭蕾舞台上从未出现过的女性形象。故事片的样式是革命传奇色彩的正剧，舞剧将更加强调浪漫主义的激情，根据舞剧拙于叙事、长于抒情的艺术特点，以及肢体语言的局限性，在改编上首先着眼于精简人物，浓缩情节。经过反复斟酌，只保留了6个人物，正面人物吴琼花、洪常青、连长、小庞、反面人物南霸天、老四；故事片中有44个不同的场景变化，情节十分曲折，舞剧的情节受舞台的局限，要进行必要的高度浓缩，其中主要情节把洪常青两次化装进“南府”改为一次，把吴琼花路遇红军一起投奔红军的情节，改为洪常青、小庞侦察中救起重伤的琼花，指引她投奔红区。根据芭蕾舞的艺术特点，在交待情节上尽可能压缩篇幅，采取简练的手法，而在抒发人物情感的地方，则尽其最大的可能，给加以渲染和深化，充分发挥音乐、舞蹈的突出优势。第二场的琼花诉苦、第六场的常青就义，就是根据这样的思路编创而成，从而达到了较为理想的舞台效果。剧本确定以后，舞剧的创造是从音乐开始的。《红》剧音乐的总体构思可概括为“三个人物主题一个歌”，一个歌是指黄准在电影中所写的《娘子军连连歌》，它流传很广，家喻户晓，是娘子军战士群体形象的生动写照，是要在芭蕾舞剧中贯穿运用的。作曲家为了写好吴琼花、常青和南霸天的音乐主题，经过深思、精思和苦思，从很多方案中精选出来的，这三个人物主题随着戏剧情节和人物的行动逐渐变化和发展，并形成高潮。为了在芭蕾舞台上塑造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人物，在编舞上坚持从生活出发，从内容出发，从人物出发，在舞蹈语汇上努力将西方的芭蕾舞和军事动作加以融汇，在此基础上去创造符合剧中人物性格的新的舞蹈语汇。吴琼花的“足尖弓箭步亮相”以及独舞和双人舞中的“倒踢紫金冠”，“乌龙绞柱”、“掀身探海”、“劈叉跳”，洪常青与小庞出场及同一场的“常青指路”造型吸收京剧“亮相”的手法，“就义”时的“旋风空转”、“凌空越”、“燕式跳”，舞蹈动作生动地彰显出各自人物的鲜明特色。此外，娘子军的“练兵舞”、赤卫队员的“五寸刀舞”、“军民联欢舞”、“黎族少女舞”、“大刀舞”、“红军过场”等舞段的精彩纷呈，在编导和演员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创作出一出具有典型本民族风格的芭蕾舞剧。
1964年9月26日，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剧在天桥剧场彩排演出，周总理观看后高兴鼓掌，并兴致勃勃地走上台去看望演员。10月8日，毛主席在观看演出中，对该剧给予了高度评价：“方向是对头的，革命是成功的，艺术上也是好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正式公演后，立刻轰动整个北京城。
“文革”运动开始后，作为“文艺旗手”自谕的江青出于某种政治企图的需要，公开提出“八个样板戏占领舞台。”《红色娘子军》荣幸当选首批“八个样板戏”之一，与上海的芭蕾舞剧《白毛女》作为“一南一北”的两个舞剧剧目南北呼应。1968年年底，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开始拍摄电影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按照江青的意见，又对全剧进行了再次修改。1970年，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被列入第一批“样板戏”之一，开始拍摄电影，1971年春节前夕，彩色芭蕾舞剧艺术片在全国公开放映。 |
传奇馆
